孫馳笑嘻嘻的看著陸念念, 揚起下巴目光挑釁地掃了眼宋今朝, 在他身後的幾名少年相繼嬉笑出聲。

這家夥怎麽知道她的名字？陸念念不悅的蹙起眉頭, 對眼前的人毫無印象，難道是附近的混混？

陸念念白他一眼，沒好氣的開口：“你有病吧？”

原以為這女的會跟自己聊幾句, 好歹自己在高中部也有點知名度, 孫馳剛上高一那會，他爹給學校捐了一棟教學樓, 孫馳雖然成績不好, 但也去了最好的尖子班。

這人平日裏飛揚跋扈慣了, 打架鬥毆也是常有的事, 在晉中也算臭名昭著。

孫馳眉梢一挑，正準備開腔, 他身邊的一個矮個子男生已經不滿地嚷嚷出聲：“你說誰有病啊！”

知道來者不善, 陸念念冷著臉不屑地輕哼一聲，牽著宋今朝的手直接離開，公交車等不到，那就打出租車。

宋今朝僵直在原地，緊握成拳的手泛著青白。

見兩人要走, 孫馳一個眼神遞過去, 身後立即竄出幾個人將兩人圍住。

“別急著走啊, 聯系方式還沒給呢。”孫馳慢悠悠的擡起眼皮子，微微發胖的臉滿是倨傲，鼻間哼著氣, 就像要下崽的母豬。

他說：“你就不知道我是誰？”

陸念念下意識擋在宋今朝身前，擡頭從上至下打量孫馳一眼，“你是不是綽號豬頭？所以臉才這麽大？”

女孩輕飄飄的一句話，孫馳一雙瞇瞇眼頓時瞪得老大，臃腫的胸膛氣得一起一伏。

“你他媽再說一句！平日裏他最討厭別人叫他胖子，孫馳聽了惱羞成怒，擼起袖子一步上前，揚起巴掌朝女孩臉上扇去。

身旁，一只有力的手生生鉗住他的手腕，力道之大，就快要捏碎他的骨頭。

孫馳臉色一變，剛想抽回手，手腕處的力道加大，清冷俊逸的少年面無表情地反擊，只聽到骨頭咯嘣的響聲，孫馳的手腕以不正常的形態扭曲，麥色的臉疼得擰在一塊。

一群人見狀，連忙沖上來，陸念念還在驚訝宋今朝的身手，剛剛她準備來個過肩摔，沒想到今朝的動作比她還快！

孫馳身邊的矮個子男生第一個沖上來，陸念念一個飛腳過去直接踹上他的肚子，與宋今朝目光對視，他冷沈的眸子似乎也在詫異。

兩人瞬間被一行人團團圍住，這是距離公交車站不遠的角落，孫馳面目猙獰的抱著手臂，朝身邊的人遞眼色，一群人心領神會，從褲兜裏抽出水果刀。

街邊昏黃的路燈下，刀鋒閃著光芒，陸念念嫌惡地看向孫馳，這哪是偶遇，這群人分明是有備而來。

宋今朝眸色漸冷，伸出長臂將陸念念護在身後。

孫馳冷笑，一群弟兄將兩人圍在中間，他拿著水果刀上去，宋今朝偏頭閃過，一記重拳揮過去，帶著淩厲的風，重重地砸在孫馳的側臉。

陸念念擡腿一腳，將身後撲過來的人踹飛，這還是她第一次打群架，沒想到還是跟今朝一塊遇上的。

孫馳被打得踉蹌後退，面前的少年眉眼冷寂，不容他躲避，又是一記重拳狠狠地揮向他的眼睛，帶著不顧一切的狠勁。

啊的一聲慘叫，孫馳眼前一黑，重心不穩，抱著眼睛翻倒在地。

矮個子男生拿著水果刀，避開陸念念，直接將刀尖對準背對他的黑衣少年。

陸念念暗叫不好，試圖用胳膊擋開，白色的光芒一閃而過，矮個子男生手裏的刀應聲落地。

宋今朝轉身，便看到陸念念抱著受傷的手站在他身後。

殷紅刺眼的液體順著她的指縫滲透出來，宋今朝眉頭緊鎖，咬緊的牙關微微波動。

“傷到哪了。”

陸念念皺著眉搖頭，“我沒事。”就是掌心有點疼，剛才被刀劃了一下。

孫馳還躺在地上捂著眼睛，矮個男生拿著刀踉蹌了一下，面前的少年臉色極冷，墨黑的眉緊蹙，涼薄的唇抿成僵直的線。

宋今朝上前，還未等對方反應，劈手躲下那只水果刀，長腿用力揣向那人的胸膛，一腳下去，矮個男整個四腳朝天倒在地上。

撿起地上的水果刀，他朝著地上的人一步步過去。

宋今朝蹲下身子，冷冽沈寂的臉布滿冰霜，他用力拽起那人的一只手，聲音暗沈嘶啞：“哪只手？”

他的聲線極低，透著森冷的寒意，讓人忍不住戰栗。

矮個男下意識往後逃，聞言楞了一下，反應過來後才想明白，他問的是剛剛哪只手傷的陸念念。

身後的幾個男生不敢再動，孫馳的一只眼已經冒出血，似乎傷得很嚴重，而那個黑衣少年，此時臉色陰霾正拿著刀，刀尖對準同伴的掌心。

地上的人驚恐地後退，手腕卻被人牢牢箍住，根本掙脫不開，男子驚慌失措地大喊：“你要做什麽！”

“你要是敢動我，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！”說這話時，男子畏畏縮縮地後退。

沒有聽到他要的答案，宋今朝回頭，目光落向陸念念泛著血絲的指縫，眸光暗了暗，他沒有表情地開口：“那就剁掉整只手。”

話語聲落，鋒利的刀尖隨著少年的動作，插.入矮個男的掌心，意識到今朝在做什麽，陸念念的心咯噔一跳，慌慌張張飛奔過去，試圖抱住他的手。

“今朝，不要！”

而身前的少年神色陰霾，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聲音。

暗黑的角落，傳來男子尖銳的哀嚎聲，像是經歷了刀入骨髓的痛苦，刀鋒直直沒入他的掌心，腥紅的血液一滴一滴，順著掌心的紋路，一滴一滴落在地上。

沒理會陸念念的阻止，宋今朝手腳利落地拔刀，刺目的鮮紅沾染了刀鋒，心裏的憤怒在某處陰暗面肆意瘋長。

而宋今朝唯一想做的，就是毀了他。

陸念念楞楞的看著他，面前的宋今朝陌生得可怕，好像沒了理智，耳邊只剩她短促的喘息還有男子痛苦的哀嚎。

意識到宋今朝未有停手的意識，眼見他舉起的刀再次落下，陸念念慌忙叫出聲：“今朝，求你住手。”

女孩緊緊抓過他的手，對上他微紅布滿陰霾的眼眶，心尖像被人狠狠擰了一下，這樣隱忍暴戾的宋今朝，是她第一次見。

那群打架的少年中，有人見情況不妙已經叫了救護車，陸念念拉住宋今朝準備離開，要是再不阻止，她甚至不敢想，他會不會真的毀了那人的一只手。

宋今朝眉眼森森地看向她的傷口，一動不動地留在原地，固執得像個孩子：“你的手。”

他從衣服裏掏出手帕，小心翼翼地纏住女孩冒著鮮血的傷口，黝黑的眼底是死一般的沈寂。

陸念念顧不得別的，待會警察肯定會來，畢竟那兩個人傷得最重。

她抓住他的手，要帶他離開：“我只是小傷，我們先走。”

就在這時，有些混亂的場面中，冒出幾個穿著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，其中有一個陸念念見過，是宋宅的保鏢。

看著一群黑衣人出現，幾個聚在一塊的少年紛紛變了臉色，這樣的情況完全在他們意料之外。

難道眼前的兩人搬了救兵？

看到出現的黑衣人，宋今朝將陸念念護在身後，臉色極冷，下顎緊繃成僵直的線。

一名黑衣男子快步走上前，對著宋今朝恭敬地頷首，“少爺，請跟我們回去。”

他的語氣誠懇，嚴肅冷沈的臉沒有多餘的情緒，對周遭的慘狀恍若未見，似乎早已目睹眼前發生的一切，即使聽到耳邊尖銳的慘叫聲，他的臉色依舊平靜。

話語聲剛落，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他們面前。

宋今朝沒說話，目光冷沈地掃過地上的一行人，面無表情地帶著陸念念上車。

身後那群鬥毆的少年看著來勢洶洶的黑衣人，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，目露恐懼，這分明是一群混黑的。

兩人坐在後座，看著白色的手絹被染成刺眼的紅色，宋今朝對著司機沈聲開口：“去醫院。”

司機連忙應下，改變去療養院的方向，直接開去人民醫院。

宋今朝無聲地盯著陸念念的傷口，精致的眉骨擰成一條淺淺的溝壑，目光凍結。

“對不起。”他的聲線極低，壓著重重的呼吸，看起來很痛苦。

陸念念一楞，現在的宋今朝又恢覆了以往的模樣，褪去剛才的一身戾氣。

想到剛才血腥的一幕，他沒有遲疑地動刀，帶著狠絕與不顧一切，陸念念心口一緊，小聲開口：“今朝，以後別這麽沖動可以嗎？”

女孩說得小心翼翼，宋今朝不答，沈眸盯著她受傷的手，眼底的光晦暗不明。

看到他現在的樣子，她的心裏有些酸澀的疼，陸念念的手輕輕覆上他的手背，柔軟的小手不足以包住他寬厚的大掌，直到手心貼住他溫涼的手背。

她說：“我沒事。”

女孩輕柔的話語像盤根錯節的藤蔓，細密地攀上他的整顆心臟，宋今朝擡眸，視線上移，黝黑的眸子望進她眼底。

半晌，他的喉結滾了滾，像是承諾般開口：“念念，我不會讓你留疤。”

“我要你和原來一樣。”

未等身前的女孩反應，一個清冽溫涼的吻溫柔地落在她的臉頰，猶如羽毛般的觸感，小心翼翼，像怕輕輕一碰會碎。

人民醫院，幾名保鏢站在門外，宋今朝牽著陸念念進了急診室，值班的是個年輕的男醫生，看到是刀傷，以為是陸念念切水果不小心切到的。

“幸虧傷口不深，要不然會留疤。”仔細端詳傷口，醫生給出結論，他抓著陸念念的手正準備給她上藥，一旁的宋今朝目睹這一幕，臉上的陰霾漸深。

“你讓開。”宋今朝上前，從醫生手裏奪過藥酒和紗布，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：“出去。”

這是什麽情況，他是大夫，還是我是大夫？

男醫生皺著眉剛想說話，門內忽然出現兩名身材壯實的男子，二話不說，直接將他架了出去。

靜悄悄的急癥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，宋今朝動作熟稔地替她的傷口消毒。

消毒水入到傷口裏，有種鉆心的疼，陸念念皺眉，嘴巴緊緊的閉著，深怕叫出聲。

今天受了傷她才發現，宋今朝好像似乎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在乎她，而且格外固執。

因為他低著頭，陸念念才敢明目張膽地看他，女孩的目光靜靜劃過他微擡的眉峰，高挺的鼻梁，涼薄的唇，只有這一秒的悸動最深刻。

宋今朝的動作很熟練，擦過藥水，又用紗布將她的整只手都纏起來，直到做完所有的步驟，他才擡眸，撞上那雙盈盈的杏眼，微楞。

“疼嗎？”他問。

陸念念看著包得跟熊掌似的右手，輕輕搖頭，“一點也不疼。”

她故作輕松地說不疼，宋今朝的臉色微變，喉間一緊。

面前的女孩開口問他：“今朝，你沒事吧？”

她的傷口雖然疼，但真的不嚴重，比起宋今朝今晚的失常，陸念念更擔心他。

宋今朝無言，緊蹙的眉頭舒展，聲線低沈卻溫柔了很多，“回去別讓傷口碰水。”

他很少說話，卻在這件事上格外的小心，一字一語不厭其煩地的囑咐，深怕陸念念記不住，又忍不住重覆。

陸念念看向他，無聲的微笑，彎彎的唇角笑意淺淺。

這樣的宋今朝看起來平靜無波，可她能感覺得到，他刻意掩蓋的焦慮與不安，陸念念眸光一頓，伸出沒受傷的手，朝他勾了勾手指：“過來。”

宋今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，漆黑又明亮。

陸念念還是淡淡的笑，粉粉的唇彎成一道淺淺的弧度，繼續說道：“靠近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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